D&D秘賊軼聞S1EP10：你做了什麼？ 皮尼耶的身體被長劍穿過，釘在地板上，他的身體傾斜地幾乎貼到了地面，雙眼瞪大，似 乎失去了焦點。 圍攻他的三個人喘著氣，遠處的陶諾再度恢復神智，困惑地轉過頭來。牛頭人立刻被皮尼 耶的慘況震驚地張大了嘴：「你們做了什麼？」 「白痴，」達瑞克喘著氣攔住牛頭人，不讓他靠近：「你還不知道嗎？一直用法術控制我 們的人就是他，我們都被皮尼耶騙了。」 「胡說八道，他怎麼控制老子的？」 「他是個法師，而你是個腦殘。」達瑞克沒好氣地說，他看到莫斯雷德準備上前，立刻伸 手止住：「嘿，等等，老兄，雖然你剛才看起來幫助了我，但你還是得好好解釋一下，你 到底又是誰？這鏡子是什麼？」 「沒錯，還有你的臉為何變成這樣？」沙爾奇拖著身體遠離皮尼耶，一來是他不想弄髒自 己的衣服，二來是他覺得還是先遠離皮尼耶與莫斯雷德比較保險。 「這是欺瞞惡魔的必要代價。」莫斯雷德說：「我獻出了血液，讓這傢伙相信我和他是同 路人。」 「所以你現在也和惡魔簽訂了啥子契約之類的了？」 「是，也不是。」莫斯雷德說：「我受過專門應付惡魔的體質改造，惡魔無法直接控制我 的心智。」 「你只是為了取信於他，就這樣做？」達瑞克忍不住咒罵：「白癡，你在寶庫門外直接說 破，我們一起放倒他不就沒事了。」 「沒那麼簡單，他會煽動你們，然後也會因此提高戒備。更何況就算合力抓住他，惡魔的 僕人們也不會透露任何情報。我只能用這種方式，讓他袒露自己的計劃，已經他的合作黨 羽。令人意外的是，他是獨自一人行動的。」 莫斯雷德繼續說：「這一切自始至終都是皮尼耶的計畫，他利用秘賊兄弟會的資源，解讀 出西拉爾寶庫的線索，並在公會中以匿名設定了高額的情報金，以確保可以吸引到貪財的 盜賊，但人數又不會多到干擾他的計畫。他來這邊，是為了解除那惡魔的封印，而所有被 寶庫吸引而來的人，就是最好的獻祭材料。」 「而你，自稱專門對付惡魔，還這麼巧剛好注意到他？」達瑞克仍對莫斯雷德還是疑心重 重：「老兄，你的臉上還有惡魔紋呢，我實在很難相信你。剛才這傢伙也說了『獨佔功勞 』，說不定你和他只是狗咬狗，現在正準備獻祭我們。」 「我沒時間和你們解釋細節，」莫斯雷德沒理會達瑞克，迅速地說：「我直接說結論吧， 這個鏡子是寶庫中最珍貴也最危險的物品，因為它是一個封印物。」 「皮尼耶說這叫西拉爾聖璧。」 「那要看是誰的立場了，對正常人來說，它叫做西拉爾魔鏡，它是用來封印惡魔裂隙的物 品，這個裂隙是由某個惡魔大君所控制，如果封印破壞，那個大惡魔就能以某種形式投射 到我們的世界中。」 「現在封印算是還完好的？」 「如果我們離開時把寶庫重新關閉，應該是如此。但我還有一個問題沒有確認，那就是他 最初是如何取得有關空間封印的資料？不過，這點我相信從他身上可以搜出一些線索。」 莫斯雷德指指皮尼耶。 「哼，是啊。」達瑞克猶豫著達瑞克瞧著皮尼耶仍在隱約抽搐的身體，他最終還是不想再 去碰這傢伙：「好吧，交給你處理。」 莫斯雷德上前，一手抓住法師的頭髮，把他往上拽：「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告訴我你 是從哪裡找到空間封印的線索，我有辦法讓你死後的靈魂不會被惡魔吞噬。」 「狩魔人…哈哈，你怎麼會覺得，我會排斥把靈魂獻給主君？」皮尼耶有氣無力地笑了起 來，他的臉色極度蒼白，或許是因為瀕死，表情也逐漸顛狂：「不過我並不介意告訴你答 案，很簡單，我根本不需要去找，因為蒙戈瑞大人會親自告訴我！」 皮尼耶突然抓住貫穿自己的劍刃，然後讓劍更深地穿過傷口，他痛苦地慘叫一聲：「蒙戈 瑞大人，我用自己作為祭品呼喚您！」 插在皮尼耶身上的三把武器突然變得高溫，他身上爆發出蒸氣，莫斯雷德臉色一變，他看 向地面，發現皮尼耶身上流淌出的血液經由地毯，已經連到了旁邊的鏡子底座：「糟了！ 」 「什麼情況？」 「血液是惡魔能量的媒介，不能讓他碰觸到魔鏡，快斬斷周圍的地毯！」 但此時顯然已經來不及了，浸染地毯的血液像是沸騰一般，暗紅色的蒸氣從地毯上散出， 在空中燃起黑色的火花。無數的黑色光點快速飛向皮尼耶，瞬間，法師的殘破身軀便被黑 火給纏繞。 雖然不知道黑色火花是什麼，但那東西一看就危險異常，三人只能退後，看著皮尼耶的身 體在黑火中抽搐，原本刺在他身上的三把武器則一一掉落地面。 這情況似乎也不在皮尼耶的預料之中，他在黑火之中痛苦地扭動身體：「主君…蒙戈瑞大 人，請再…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愚蠢的僕人…」沙啞的聲音響起，嗓音像是無數個礫石在摩擦，但真正讓人毛骨悚然 的，是這聲音同樣來自於皮尼耶。皮尼耶體內似乎多了另一個人，但他們透過同一個嘴巴 對話。「為什麼我應該讓你有再一次犯錯的機會？」 「我是您最忠實的僕人…您不需要在這些小蟲身上浪費您的能量，我會…我會把他們奉獻 給您…」皮尼耶在抽搐中勉強說著，但黑火燃燒的痛苦讓他緩緩跪倒地上。 「混帳，這傢伙也太詭異了…」達瑞克喃喃自語，他從腰間又拔出了另一把匕首：「該怎 麼做？趁現在殺了他？還是破壞那面鏡子？」 「西拉爾魔鏡是最強大的魔法物品之一，尋常武器傷不了它，直接破壞他肉體！」 皮尼耶身體還在黑火中抽搐，空門大開，莫斯雷德撿起地上的長劍，颼地一聲直劈皮尼耶 脖子，但黑火突然竄起，吸收了長劍的劈砍力道。 「狩魔人…嘿。」"皮尼耶"停止了抽搐，他的左眼很不自然地轉向了莫斯雷德，右眼則詭 異地掃視其他人。"皮尼耶"猛地抬手，黑火瞬間集中在他指尖，一道碗口粗的黑色能量像 是巨蟒一樣竄出，瞬間劈中莫斯雷德，將他轟飛出去，身軀遠遠跌入霧氣之中，巨大的轟 雷聲在空間中迴盪。 「你的最後一次機會。」"皮尼耶"對自己說：「讓這些凡人感到痛苦。痛苦，將成為我的 力量。」 「謹遵大人指令。」 皮尼耶停止了抽搐，殘餘的黑火能量像是無數條小蛇一般在他周圍的緩緩漂移。黑色火焰 雖然像是帶給了他力量，但同時也燒灼著他的長袍與毛髮，他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殭屍 。 「該死，我現在覺得不妙了…」達瑞克喃喃自語，任何人都看得出皮尼耶已經和鏡子的某 個詭異存在達成了協議。 陶諾大吼一聲，掄起戰斧就斬向皮尼耶，但他和皮尼耶之間太遠了。皮尼耶只是一抬手， 黑色火焰再次瞬間集中在他指尖，能量在陶諾胸口炸開。牛頭人舉著戰斧，直挺挺地倒了 下去，戰斧鏗啷一聲落在地上。 「嘖嘖，看來我下手過重了。這可不行，主君需要你們清醒著，這樣你們才會感到絕望與 恐懼。」皮尼耶看向場中剩下的兩人，黑色火花在他的指尖隱隱跳動，他嘴角彎起一個冷 笑：「我剛才的提議依然有效，你們兩個人可以有一個人活下來，為主君效命。」 「來吧，為你們的性命掙扎吧，證明你們是有用的！」 沙爾奇與達瑞克對望一眼，達瑞克手上現在還有匕首，沙爾奇則是手無寸鐵，他的匕首和 刺劍都在戰鬥中脫手，雖然匕首距離自己只有幾步的距離，但是現在彎腰撿武器根本只是 找死的行為。 「你知道我會做什麼吧。」沙爾奇嘆了口氣。 達瑞克眼神飄忽：「我猜你想的跟我一樣。」 「是啊，誰叫我們都是聰明人。」 沙爾奇轉身就跑，竄入了霧氣之中，他沒有時間回頭，只聽到皮尼耶高聲喝斥，隨即是巨 大能量轟擊的震動，但並不是往沙爾奇的方向而來。他猜達瑞克大概也是相同作法，但達 瑞克是否能避開那恐怖的攻擊，他就不得而知了。 霧氣可以隔絕視線，甚至可以削弱聲音，而從剛才皮尼耶的怒吼聲聽起來，這遮蔽對怪物 化的他一樣有效。 沙爾奇穿過霧氣，朝著記憶中有著空蕩黑檀木箱的方向而去。正如他所預料，法拉汀已經 醒轉，坐在地上揉著自己的背部。 法拉汀聽到腳步聲，轉頭正想詢問些甚麼，沙爾奇已然衝到他面前：「沒時間說明了，法 拉汀老哥，仔細聽我說。」 沙爾奇按住矮人雙肩說：「倒下裝死，等一下有個怪物會經過，你不要理他。等他追著我 過去後，你就往後面跑，那邊有個巨大的邪惡鬼鏡，你要用最強的魔法把那鬼東西砸爛， 知道嗎？」 矮人法師顯然連剛才被誰偷襲都不記得了，他一臉茫然：「鏡子，砸爛？」 「對！」沙爾奇把矮人按倒：「現在，裝死！」 ※ ※ ※ ※ 片刻後，身邊纏繞著黑火的皮尼耶穿過霧氣，來到滿是空箱子的區域。一個矮人法師倒在 地上，地板上有著明顯的戰斧刻痕。 另一邊，沙爾奇正倉皇地往另一個方向跑去，透過霧氣遮掩住身形，但他顯然動作太慢了 ，皮尼耶仍然看到了他沒入霧氣的身影。 「愚蠢的蟲子…繼續逃吧，你們的恐懼，是主君最喜歡的食糧。」皮尼耶沒理會昏厥的矮 人法師，漫步朝沙爾奇的方向走過去。 但他隨即發現眼前出現一團更為厚重的紫色濃霧，皮尼耶皺起眉頭，仔細盯著這團顏色不 同的幽界迷霧，顯然他並不知道會有這種紫色濃霧存在。 而在霧氣中，此時的沙爾奇揉著自己的膝蓋，忍住不哼出聲，內心喜憂參半。 擔憂的事不用說，當然是這一切的倒楣事。誰會想到自己稍早隨口的提議，還真的讓自己 找到千年前的寶庫？但誰又知道這寶庫非但沒有寶藏，還有一個等待降臨的大惡魔？ 沙爾奇現在手無寸鐵，但他剛才親眼看到皮尼耶身上的黑火擋住了莫斯雷德的長劍，所以 就算有武器可能也傷不了他。 而且皮尼耶那個黑火的攻擊太快了，他根本靠不近身。一旦他進入皮尼耶的攻擊範圍，就 沒有勝算。 唯一稍微慶幸的是，他賭對了，皮尼耶也不知道這濃霧的來歷，所以沒有貿然追進來，而 沙爾奇在剛才躲入濃霧中之時，膝蓋撞到了一個像是茶几的矮桌。在剛出現紫色濃霧時， 他只有用斷劍隨意伸進濃霧中擺動，所以並沒發現它。 但沙爾奇記得很清楚，這個繪有王室圖騰的牆壁前方本來是空蕩蕩的，也就是說，這個矮 桌是隨著紫色霧氣而出現的。 沙爾奇在濃霧中什麼也看不到，他只能憑觸覺在桌面上摸索，同時祈禱有任何可以戰鬥的 寶物。 法拉汀老哥，我把希望可是壓在你身上了。沙爾奇一邊摸索一邊想，他還記著剛才莫斯雷 德說的「尋常武器無法破壞魔鏡」。所以，做為法師的法拉汀是最有機會去破壞魔鏡的。 一旦破壞魔鏡，皮尼耶身上的古怪狀態大概率也能解除。沙爾奇讓法拉汀裝死、自己引誘 皮尼耶過來，就是為了幫法拉汀爭取時間：趁這個時間去破壞魔鏡。 「我知道你在這裡，」皮尼耶開口，「出來吧，只要你向主君效忠，你就還有機會活下去 。」 沙爾奇自然不會答理他。他猜皮尼耶不敢進來，因為法師一旦失去視線，就無法施展許多 法術，在濃霧中沙爾奇將能佔據很大優勢。 沙爾奇的指尖突然抵到一個硬物，他在矮桌上摸到了一個物體。沙爾奇也顧不得是否有陷 阱，立刻用手抓起物體，感覺這是個圓形、中空的皮革物件…顯然不是兵刃之類的武器。 皮革物件並不大，像是一個圓環、手鐲…或是一個護腕。沙爾奇直接把它穿到了自己右手 上。 一般的皮革物品不可能保存上千年，所以這肯定是魔法物品。 如果是之前的沙爾奇，他是絕對不會隨意地把來路不明的東西戴上的，但現在情勢已經糟 到不能再糟，他也沒得選擇了。如果這護腕剛好有什麼抵抗魔法的效果就自然最好，但如 果它是另一個詛咒物品…反正現在也差不多是死局了。 皮尼耶突然慘叫了起來，沙爾奇在霧氣中聽到皮尼耶似乎痛苦地蹲了下來，「主君，我馬 上就會獻祭他們，馬上！」 皮尼耶喘著氣，大聲對著沙爾奇的方向怒喊：「你不出來是吧？很好，那我就先拿那矮人 開刀。我會把他的血液放乾，讓他在恐懼中慢慢死去。他的靈魂會成為主君的養分，他的 肉身則會被我復生為不死生物。」 「我喊到三，如果你不出來，我就會先去獻祭這矮人。這矮人死後一樣會為主君效勞，我 會讓他守在這個大門，你就在這裡繼續恐懼的等候吧！」 該死！ 沙爾奇咒罵，他不知道法拉汀破壞魔鏡需要多少時間，但如果皮尼耶現在折返，馬上就會 發現矮人不見了。 「一！」 但沙爾奇就算出去，他一樣無法抵擋皮尼耶的那個黑火法術，同樣撐不了多長時間。他可 不會天真地以為剛才找到的護腕真的能神奇地反殺皮尼耶。 「二！」 沙爾奇突然想到了一個作法，或者說，一個賭注。 「等等！我…願意效忠蒙戈瑞。」 「哦？」皮尼耶頓了一下，「明智的選擇，那麼出來吧。」 「不行，我一出來，你鐵定會攻擊我。」 「你的小心思瞞不過我，我知道你只是想拖延時間。」皮尼耶冷笑一聲：「立刻出來，這 是你證明自己效忠的第一步。我不會說第二次。」 「我證明效忠的第一步，是告訴蒙戈瑞大人：你背叛了他。」沙爾奇說，這就是他的賭注 ，他要賭這叫做蒙戈瑞的惡魔此時可以聽的到他的話，而且他還必須騙過惡魔。 不，正確來說，沙爾奇知道自己不可能騙過惡魔。惡魔不僅是欺瞞與詭詐的大師，而且惡 魔天性根本不會有所謂的"信任"。但是，沙爾奇猜惡魔會視他的掙扎為樂趣，而這，就是 沙爾奇的機會。 「蒙戈瑞大人！」沙爾奇不等皮尼耶回應，快速接著喊：「我願意作為您的僕人，但我希 望是親自為您而服務，而不是被這個白痴所統御！」 「請給我一個機會，我可以告訴您皮尼耶三個不適任的理由！」 「夠了！」皮尼耶咆哮，沙爾奇感受到一股強大的能量波轟過他身側，那種能量讓他渾身 不舒服。但他又感到慶幸，剛才皮尼耶顯然盲目地對濃霧中發動攻擊，所幸沒有擊中他， 但如果他一直攻擊，遲早還是能夠找出沙爾奇的位置。 該死，這作法真的能行嗎？ 沙爾奇只能硬著頭皮，冒著更容易被發現方位的風險喊：「大人，第一個理由是那傢伙愚 蠢到無法為您服務，他竟然把寶庫的祕密直接傻傻地透露給祕賊公會！這實在太愚蠢了！ 如果是我，我會同時說出好幾個不同地方，這樣不僅會吸引更多人，而且狩魔人要追查也 很難同時追查全部。」 「皮尼耶只把一個情報點透露出去，這實在太白痴了，有腦筋的人都會知道這情報一定不 單純，所以不會被引誘過來。而沒有腦筋的人，則會認為一定有更高級的盜賊出面，所以 也不會被引誘過來。」 「住口！」皮尼耶大吼，但卻沒有繼續使用黑色火焰，相反地，皮尼耶驚駭地叫了起來： 「不，主君！你不能相信他！」 「讓他說說也無妨。」"皮尼耶"的沙啞聲音傳來，沙爾奇賭對了第一步，蒙戈瑞確實樂見 有人垂死掙扎。 第二步是讓蒙戈瑞放棄皮尼耶，這很難，所以次要的目標是讓皮尼耶分心，然後再找機會 偷襲他，但是這也很難。沙爾奇一邊繼續說，一邊彎下腰，希望在空蕩蕩寶箱中摸出至少 任何一把武器。 「第二個理由，是皮尼耶沒有確認寶庫的祕語，如果不是我們剛好找到，他根本進不來。 所以，皮尼耶的計畫仰賴太多運氣，在其他情況下，他說不定早就死在途中了。」 「祕語，沒有人能事先知道。」"皮尼耶"直接說，但他沒有動作，彷彿好整以暇地等待沙 爾奇說完全部理由。 「當然，蒙戈瑞大人。第三點，也是皮尼耶這白痴最大的愚蠢之處。」沙爾奇說：「他沒 有試圖去籠絡其他人，就連達瑞克這個見錢眼開的盜賊，他也不曾嘗試。這是最愚蠢的地 方，想要成就大事，單打獨鬥是不可能的，如果皮尼耶事先多籠絡幾個白痴，他也不會被 狩魔人反客為主。」 沙爾奇已經把自己能想到的理由都說了出來，發現要證明一個人愚蠢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當他說完後，霧氣外是一片沉默，他心臟砰砰直跳，他也不知道惡魔會怎麼反應。 當他幾乎要以為皮尼耶已經悄悄離開時，"皮尼耶"開口了：「很好，我可以給你機會。走 到我面前，向我效忠。我可以保證不會立刻傷害你。」 皮尼耶本身無從開口，也不知道是否被剝奪了說話能力。但沙爾奇知道，惡魔絕不愚蠢， 他不會真的因為皮尼耶是白癡而拋棄他，但惡魔可能會覺得兩個人類內鬥很有趣，而無視 僕人性命。 但更大的可能性是，惡魔只是故意陪他演戲，享受沙爾奇掙扎的感覺。 「出來吧，人類。只要你接受我的力量，我就讓你取代皮尼耶的位置。」 該死，我就知道。沙爾奇看過莫斯雷德被賜予力量的樣子，莫斯雷德說他體質被改造過所 以不會受影響，但沙爾奇自己…肯定不會希望變成那樣。 他沒有太多時間，當他決定賭注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他唯一的出路就是賭惡魔的回應 。 就當沙爾奇躊躇之間，突然，他持續摸索的手碰到了一把刀柄狀的金屬物件，那是一把匕 首。 武器！終於啊…沙爾奇內心狂喜。 拜託了，我現在不需要鑽石黃金了，給我一把可以捅死惡魔的魔法匕首吧！ 沙爾奇反握匕首，拉長了袖子遮住武器，然後咬牙走了出去。形似殭屍的皮尼耶正站在濃 霧之外，他的雙眼火紅，身週依舊迴繞的一絲一絲的黑火。 對於沙爾奇的出現，"皮尼耶"確實沒有立刻攻擊。 「沙爾奇，是吧？如果你成為我的僕人，你會怎麼做下一步？」"皮尼耶"開口：「既然認 為他愚蠢，那麼想必你有更好的計劃。」 「當然，不過這要取決於大人您的目標。」沙爾奇說，他裝作舒展身體，稍微往前了半步 ，他現在距離皮尼耶只有30呎，這個距離，他確實有機會投出匕首。 「我希望您並不只是急著把位面通道打開，讓惡魔大軍大舉入侵這樣而已。」 "皮尼耶"的雙眼瞇了起來：「哦，為什麼？」 「因為這顯然太急躁了，就像皮尼耶這白癡沒注意到狩魔人的存在一樣，這世界中對於惡 魔是很警戒的。」沙爾奇說：「更何況，如果您的目標只是單純的毀滅世界，那我作為您 的僕人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所以你的建議是什麼？」 「融入這世界，在幕後操控它，這才是大人物的作為。」沙爾奇説：「您的力量來自於凡 人的恐懼和畏懼，而不只是殺戮而已，對吧？所以在幕後才是最好的選擇。」 沙爾奇自覺自己說得好極了，這理由很充分，而且也為自己的投誠建立了理由：如果不是 有油水可撈，誰會願意為惡魔服務？ 「是啊，就像你現在心裡的感覺。」"皮尼耶"瞇著眼盯著沙爾奇，嘴角浮出冷笑，沙爾奇 暗驚，他少算了一點，如果惡魔可以感知人類情緒，那麼自己的說服力可會大打折扣。 「説得不錯，我說不定真的可以考慮讓你取代他。」皮尼耶的雙眼猛地睜大，似乎對於" 自己"說的話感到震驚，但他顯然此時無法言語。 太簡單了，他果然只是在玩弄我。沙爾奇自己知道惡魔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毀掉自己手下。 如果是他，一定會兩個手下都保留，讓他們互相競爭。 惡魔不可能連這種操作都不知道，所以可見他並沒有相信沙爾奇。所幸，沙爾奇的目標也 不是真正說服惡魔。 他需要設法讓惡魔分心，才有機會趁機偷襲，然後，祈禱法拉汀能即時破壞魔鏡，或這把 武器真的是能夠傷到他的魔法武器了。 「不過你需要先做一件事。」"皮尼耶"説，他的目光落到沙爾奇的右手，雖然沙爾奇已經 把袖子拉下來，但是"皮尼耶"彷彿感應到了什麼，「我知道你找到了“寶庫樞紐”。」 「寶庫樞紐？」沙爾奇裝傻，但他真的不知道樞紐是指什麼？是指護腕、匕首、還是那個 王室圖騰？ 沙爾奇確定袖子遮住了護腕和匕首，但他無從辨認惡魔是否真的感應到這些東西，抑或他 只是在虛張聲勢。 只能再賭一把了。 「我只在裡面找到這個，」沙爾奇用另一隻手，把古代金幣取出來：「但我可以幫您進去 找找，如果您確定有那個東西的話。」沙爾奇心臟猛烈跳動，所以這濃霧確實隱藏著什麼 重要物品，它對惡魔很重要，可能是能恢復他能力，也可能是封印的一部分，沙爾奇希望 是後者。 "皮尼耶"瞪著沙爾奇，他的表情變幻著，先是冷酷，隨即是慍怒，最後則恢復了平靜。" 皮尼耶"咧嘴一笑：「很好，那麼，皮尼耶、沙爾奇，你們誰能先把“寶庫樞紐”獻給我 ，誰就是我唯一的僕人。」 「等等…」沙爾奇還來不及說出任何字，皮尼耶便已恢復了身體控制，他一揮手，黑色火 焰就如同長矛一般轟了過來。 距離太近，沙爾奇根本沒有閃躲的機會。他看著黑色火焰逼近，突然，一道白光從一旁射 入，在空氣中爆發冰晶般的寒氣，在寒氣影響下，皮尼耶的黑火錯失了目標。 法拉汀的身影出現在後方，矮人看向沙爾奇：「抱歉，沙爾奇，你說的那個東西等階太高 了，憑我的能力破壞不了。」 皮尼耶發覺矮人的靠近，他立刻轉身，再次投出一道黑色火焰，法拉汀手忙腳亂地用魔法 護盾擋開。 「分頭走，我們閃人！」沙爾奇大喊，他知道法拉汀的法術應該差不多要用完了，而且這 惡魔的能力也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既然法拉汀破壞不了魔鏡，現在唯一的方式就是逃。 「想走？來不及了！」皮尼耶雙展雙臂，聚集起身邊游離的黑火，但空氣突然變的黏稠， 隨即大量的蛛絲填滿了空間。 法拉汀再次施展了蛛網術，這策略其實是對的，但法拉汀這次施法犯了兩個錯誤，第一個 是他忘記了蛛網易燃，第二個則是他沒有立刻離開，他可能是好奇皮尼耶的奇異狀態，但 這好奇心使他留在了原地，沒有保持移動。 在戰鬥中一個失誤就可能致命，何況是兩個。 黑火快速地燒毀蛛網，然後像是一道毒蛇一般卷住了留在原地的法拉汀。矮人慘叫著再次 倒地。 「復仇的滋味，是如此甜美。」皮尼耶喘著氣，哈哈大笑：「小賊，想救你的同伴，就乖 乖…」皮尼耶轉過頭，卻發現沙爾奇早就穿過濃霧，拔腿往魔鏡的方向而去。 「他去了鏡子那裡！樞紐在他身上！」"皮尼耶"震怒的聲音響起，但聲音轉瞬之間就被霧 氣掩蓋。 沙爾奇拔腿急奔，他知道理智的作法是什麼：離開這裡，如果莫斯雷德最初說的話是對的 ，他可以倒著說出密語來關上寶庫。 速度，這就是皮尼耶現在肉身最欠缺的東西，更何況皮尼耶還沒獻祭完成，他將沒時間阻 止他。 但就算離開這裡又如何？他一樣無法通過平衡之門。 而且，他還是不能拋下法拉汀。 沙爾奇嘆氣，所以現在能做的事顯然只剩下一個：設法破壞魔鏡。雖然這是賭注，但他也 無從選擇。 剛才“皮尼耶”的急怒嘶吼讓沙爾奇察覺到一件事：不知為何，惡魔很在意那個"寶庫樞 紐"，而且聽起來，他是提防而不是渴望。 所以或許這匕首真的對他有威脅。 魔鏡出現在他視野，牛頭人依舊動也不動地倒在地上。沙爾奇正想仔細研究一下那把匕首 ，突然一道狂風猛地襲來，皮尼耶的身影如風一般地瞬移到了他面前，正好擋在沙爾奇與 魔鏡之間。 沙爾奇知道絕不能讓皮尼耶有時間施法，他大喊一聲，揚手就把武器射向魔鏡：「回去你 那該死的深淵吧！」 皮尼耶才剛透過魔法轉移過來，還沒站穩，但他周圍的黑色火焰全部朝魔鏡方向捲去，形 成一片黑霧，即時裹住了沙爾奇投出的武器。 「真可惜，小鬼，差一點你的詭計就成功了…」皮尼耶看著黑火擋下攻擊，喘著氣，猙獰 地對沙爾奇舉起手：「結束了！我要把你的靈魂撕成碎片！」 「是嗎？你以為你擋的是什麼東西？」 魔鏡前的黑火一陣晃動，像是一張有形的毯子一樣舒展，然後一根細長的弩箭掉了下來， 是沙爾奇的針弩。 「現在，你這混蛋可沒有保護了吧？」 隨著沙爾奇的話語落下，他的左手用力擲出匕首，他這時才真正看到自己拿到的武器是什 麼樣貌，那是一把半透明的虛幻匕首，匕首帶著灰藍色殘影劃破空中。 黑色火焰全部都去擋下剛才的針弩，皮尼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匕首精準地命中自己喉嚨。 「呃…呃！」皮尼耶跪倒了下來，周遭的黑色火焰似乎因為肉體的致命傷而失去了凝聚的 憑依，潰散成點點火光。 沙爾奇知道自己賭對了，皮尼耶現在是類似宿主的存在，只要他一死，惡魔的力量也就無 法施展。 他或許破壞不了魔鏡，但他能擊殺皮尼耶。 匕首刺中皮尼耶後，消失在空氣中。奇異的是，這把匕首並沒有割裂皮尼耶，他的喉嚨並 沒有皮開肉綻，但皮尼耶仍然感受到強烈痛楚，倒在地上乾啞的嘶吼。皮尼耶眼中的生機 逐漸消散，但他仍勉強的往後匍匐前進，想要碰觸魔鏡。 「別想！」沙爾奇想要上前，但他因為忌憚殘存的黑色火花而退的太遠了，所以當他撲上 前拽住皮尼耶腳的時候，皮尼耶的手仍然搭到了魔鏡前。 「主君…請把我的一切都拿去吧！」隨著皮尼耶的大喊，魔鏡中再次爆發出火焰，瞬間吞 噬了皮尼耶。那道火焰濃稠的像是墨水、黯沉的沒有一絲反光。 沙爾奇此時要放手卻也來不及了，黑色火焰瞬間擴散，捲住了沙爾奇。沙爾奇以為會是劇 烈的灼燒，但沒想到黑色火焰卻是讓他全身寒冷刺骨，如墜冰窖。 他的視野被黑暗包圍，一股深沈的低語在腦海中劇烈震盪：「人類，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撓 我？」 劇烈的痛楚在沙爾奇全身上下迸發，他痛苦的大叫，倒在地上翻滾。這種痛楚彷彿是直接 打擊在自己體內，他根本無從防禦。 「這次，算你們贏了一局…但遊戲才剛要開始！」 黑色像是潮水一般從他視野內退去，他看到巨大的黑色火焰把皮尼耶包裹成一個黑色的火 焰人形，那火焰人形跳入魔鏡中，然後整個魔鏡在一陣閃光中消失。 隨著魔鏡消失，整個空間的霧氣也隨之消散，陶諾、達瑞克、莫斯雷德、法拉汀等人的身 影出現在沙爾奇視野中，他們都倒在地上，達瑞克和莫斯雷德正緩緩從地上坐起，但也是 滿身傷痕。 沙爾奇的意識逐漸模糊，他用手撐在地上，爬向魔鏡消失的位置。在魔鏡隨著閃光消失後 ，地上出現一張揉皺了的紙條，那張紙條原本被壓在魔鏡的鏡座之下，因為魔鏡消失後才 顯露出來。 紙條上，是一連串有些潦草的血字。 "我希望你是在碰觸鏡子前先看到這些字。 你來晚了一步，此處已經不再是寶庫，而是西拉爾的封印之地。 不要和鏡子裡的存在進行任何協議，那種代價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災難。 如果你已經承受了代價，我將是你唯一的救贖機會。 我會把所有財寶轉移到六鎮的辛克登，就在日落塔的陰影匯聚之處，有本事的人就來取吧 。 --瓦波費爾" (S1命運啟程‧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web.org.tw), 來自: 223.137.87.148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ptt-web.org.tw/CFantasy/M.1743214231.A.1F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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